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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朱翊鈞搓搓手,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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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朱翊鈞搓搓手,滿……

朱翊鈞搓搓手,滿眼期待的看著李良欽:“李將軍,我們接下來學什麽呀?”

李良欽反問他:“殿下想學什麽?”

朱翊鈞想也不想的說道:“想學騎馬,還有射箭!”

“哦?”

這個答案讓李良欽有些意外,記得剛來的時候,小家夥對他諸多不服,但聽說他教授俞大猷荊楚長劍,就改變了態度,還說他也要學,學會了要打敗自己。

李良欽以為他想學劍,沒想到,他卻說想學騎射。

“殿下為何要學騎射?”

朱翊鈞指著北邊:“李將軍看那邊。”

“萬歲山?”

李良欽是奉嘉靖的旨意進宮教授世子武學,每日進出,都要嚴格按照規定的地點和路線,別的地方萬不敢涉足半步。

即便如此,他也知道皇城的北面是萬歲山。

萬歲山上坐落著大大小小幾十座殿宇,朱翊鈞指的是其中一座二層宮殿:“那裏叫觀德殿,皇爺爺說,以前的皇上會在上面看皇子騎馬射箭。”

“我爹爹不會騎馬,也不會射箭。那就只能我學會了,給我皇爺爺看!”

“我答應過他的。”

沒想到他還挺有孝心,李良欽笑道:“可是,殿下現在學習弓馬還早了些。”

朱翊鈞說:“我有一匹小馬,它叫熔金,又威武又漂亮,還很聽話。”

“以殿下現在的身高和氣力,暫時還駕馭不了馬匹。”

朱翊鈞歪頭:“駕馭小馬一定要靠身高和氣力嗎?”

“……”

亦力把裏用一匹野生汗血馬為難大明,多少禦馬監的馴馬師都奈何不了,卻被這位小皇孫馴服。

這件事不止朝廷內外,就連民間也已經傳開了。早有傳聞說小皇孫天生祥瑞,仙童下凡,現在看來,果真非同一般。

李良欽還是拒絕道:“那也不行,馬背太高,殿下上下馬也不方便,過些時日,等殿下長高一些再學吧。”

朱翊鈞很是執著:“禦馬監說,有一種小馬叫果下馬,長得矮,能在果樹下穿行,我能騎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小家夥想要達成目的,一向執著,把李良欽都說得沒詞兒了。

“我原本是想傳授殿下劍法,既然殿下想學弓馬,那……”

“學呀,我學!”朱翊鈞打斷他,“劍法我也想學,李將軍,你是要教我荊楚長劍嗎?”

李良欽點點頭:“沒錯。”

聽到要學劍法,朱翊鈞激動壞了:“那我要準備一把寶劍嗎?”

李良欽搖頭:“不必殿下費神,我會替殿下準備好。”

“哇!”朱翊鈞眼裏滿滿的期待。片刻工夫就將騎馬射箭拋到了腦後,他竟然可以學劍法了,還是荊楚長劍。

不僅如此,李將軍竟然連寶劍都給他準備好了,不知是什麽樣子的,是不是像繡春刀一樣漂亮。

他問李良欽:“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學呀?”

“明日。”

“……”

於是,今天李良欽給他講些練劍的基本功和要領,朱翊鈞練得格外認真,小手虛虛的握著,一招一式淩厲非常,仿佛手中真的握了一把絕世寶劍。

第二天上午,朱翊鈞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
“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;欲正其心者,先誠其意;欲誠其意者,先致其知;致知在格物……”

張居正一回頭,朱翊鈞手肘支在案上,托著下巴,偏著頭,望向窗外,不知在想什麽。

張居正敲了敲桌子,冷聲道:“殿下!”

朱翊鈞被他嚇得一哆嗦,趕緊端做起來,要被挺得筆直:“張先生,我聽著呢。”

若是換了別的老師,戳破他上課走神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把剛才的內容背誦一遍,但張居正知道,讓他背誦一遍,他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。

張居正問道:“那殿下說說,何謂格物。”

“格物?”朱翊鈞眨了眨眼,“致知在格物,物格而後知至。”

張居正看著他,不說話,朱翊鈞眼珠子轉了轉,只得繼續往下說:“就是窮至事物之理,欲其極處無不到也。”

這些都是書中所講內容,他只是覆述一遍,從他臉上的神情就不難看出,並不理解其中深意。

這本就是儒家思想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,專門研究“物之理”的理學大家也未必能講清楚其中精妙之處,更何況一個孩子。

張居正看著他:“殿下,你是皇孫,皇上對你寄予厚望,你不需要考狀元,更不需要考武狀元,你要學的是治國的道理。”

說完,他仔細觀察朱翊鈞的神情,以為他會說一句“我知道了”,而自我反省,這話語氣是不是重了一些?

哪曾想,朱翊鈞竟然仰起頭,沖他笑彎了眼睛:“治國的道理要學,功夫也要學。”

“剛才是我錯了,我不該在讀書的時候走神。都怪……都怪那片樹葉,它為什麽會變黃,為什麽從樹上落下來……誒?”

他說著說著忽的眼前一亮:“這叫不叫‘格物’,我也不算走神呀。”

“強詞奪理。”他這麽似懂非懂的曲解聖人之理,讓張居正哭笑不得,“這叫見一葉落,而知歲之將暮,以近論遠。”

“樹葉從樹上落下來,就快要過年啦!”朱翊鈞一邊思考這句話,一邊點了點頭,“還是先生說得有道理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們明明在講“治國齊家”“修身正心”“格物致知”,怎麽就扯到快過年了?

這才幾月,他就想著過年。

小家夥聽故事的時候就可專心了,其中的道理也能理解的非常透徹,一涉及到這些艱深的思想,就一知半解,甚至還能說出些意想不到的見解,這也算他的本事了。

下午,朱翊鈞提早來到平日練武的地方,明明只過了一會兒,他卻覺得望眼欲穿,直到看見李良欽遠遠走來,小家夥迫不及待的撲過去:“李將軍,你來啦!”

他今日興奮的過了頭,跑起來速度飛快,眼看就要撞上李良欽,速度卻一點不減,看得周圍的太監提心吊膽——李將軍雖為武將,但也七十好幾了,哪裏經得起這般沖撞。

“嗯???”

離得最近的兩名太監,趕緊上前去扶,卻沒碰到李良欽,反而是攔下了往前沖的朱翊鈞。

而那個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的李將軍,卻在朱翊鈞行將撞上之際,身形一晃,也不知怎麽的,就側身閃到了幾步開外。

朱翊鈞推開太監的手,轉過身來,不可思議的看向李良欽,後者正抖著胡須,笑瞇瞇的看著他。

朱翊鈞向他伸出手:“李將軍,我的寶劍呢?”

李良欽雙手本是背在身後,聽他這麽一問,便拿出右手,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。

朱翊鈞定睛一看,眉心就皺了起來:“這是……長劍?”

李良欽點點頭:“沒錯,這正是我為殿下準備的。”

“胡說!”朱翊鈞生氣了,“這明明就是一根棍子。”

那確實是一根棍子,長短粗細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孩子打造,拿在李良欽手中反而小巧的像個玩具。

朱翊鈞在街邊小攤買的那把木劍都比這根棍子精致漂亮。

小家夥不幹了:“說好的教我荊楚長劍,為什麽變成了棍子?”

李良欽比他更驚訝:“殿下可知什麽是荊楚長劍?”

朱翊鈞歪頭:“是一套很厲害的劍法。俞將軍用它打敗了少林高僧和叛軍,還著了一本《劍經》。”

李良欽搖搖頭,又問道:“那殿下可曾看過俞將軍所作的《劍經》?”朱翊鈞搖頭:“沒看過。”

李良欽大笑:“難怪殿下不知道,《劍經》其實講的正是棍術。”

“棍術???”

李良欽又把手裏的棍子往前遞了遞:“沒錯,就是棍術。”

朱翊鈞不接,搖著頭往後連退了好幾步:“我才不要學棍子。”

這個劍法變棍法對於朱翊鈞的沖擊實在太大,他所有的美好幻想在這一刻都幻滅了,以為跟著李良欽可以習得非常厲害的荊楚劍法,卻沒想到,竟然是一根粗糙的小木棍。

那他還不如跟著陸繹學繡春刀,繡春刀多好看呀。

李良欽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:“殿下不喜歡?”

“不喜歡。”

“我這兒還有一樣,殿下瞧瞧喜歡不喜歡。”

李良欽另一只手也從身後拿出來,他手裏也拿著一根棍子,比另一根更粗,更長,前端黑不溜秋,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。

朱翊鈞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李良欽道:“這是老夫今早剛去廚房尋來的燒火棍子。”

“燒火棍子?”

李良欽點頭:“所謂‘荊楚長劍’,正是‘燒火棍法’。”

他把兩根棍子都遞到朱翊鈞眼前:“殿下不必客氣,挑一根便是。”

“……”

朱翊鈞嘴撅得老高,都能掛油瓶了:“不要,我要學劍法!”

李良欽問道:“殿下可曾聽過,用棍如讀《四書》。”

朱翊鈞搖頭:“沒聽過,但《四書》我已經讀了兩本。”

李良欽讚賞的點頭:“殿下小小年紀,就已經知曉聖人之道。”

“用棍就好比讀《四書》,刀、槍、劍、鉤,如同各習《六經》中的一經。把《四書》讀明白了,六經之理亦可明了。若能精通棍術,則其餘武器之法,也能從中領會。”

朱翊鈞聽得格外認真:“李將軍的意思是,只要學好了棍術,就不用再學劍法和刀法,自然就會了,是這樣嗎?”

“當然……不是。”

“各種兵器都有他的獨到之處,但歸結起來大同小異,招式都有相通之處。學會了棍術,再領會其他武學,就更容易些。”

李良欽看向朱翊鈞:“怎麽樣,殿下要跟老夫學習棍術嗎?”

朱翊鈞跟著李良欽習武已經近半年,前面無論是站樁,還是拳法都是為了後面習武做鋪墊,現在要他放棄,他自然不肯。

棍術就棍術吧,等他學會了棍術,以後想練劍法練劍法,想學刀法學刀法。朱翊鈞咬咬牙,接過那根小木棍:“學!”

“記住了,中直八剛十二柔,上剃下滾分左右,打殺高低左右接,手動足進參互就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一日,朱翊鈞休息。一大早,嘉靖就把人叫來了身邊,考了考他平日都學了些什麽。小家夥背書流利、字也寫得愈發漂亮,手裏拿根小木棍,還能在大殿中舞得虎虎生風。

嘉靖被他哄得開懷大笑,恨不得去把內閣那幾個老頭都叫來,炫耀一番。

小家夥來到嘉靖跟前,仰著頭求表揚:“皇爺爺,我厲不厲害?”

“還不錯,”嘉靖從他手裏接過那根小木棍,“這是什麽,搟面杖?”

“才不是搟面杖,”朱翊鈞糾正他,“這是燒火棍!”

嘉靖轉頭去看黃錦:“還不如搟面杖。”

朱翊鈞撓了撓腦袋,聽起來搟面杖更厲害:“那明天我就把它換成搟面杖。”

嘉靖捧著他的臉搓了搓:“你個小傻子。”

朱翊鈞眨巴眨巴大眼睛,問他:“我是小傻子,那……”

嘉靖瞪他:“嗯?”

小家夥從善如流的改了口:“我才不傻呢。”

嘉靖這兒正逗孫兒開心呢,外面太監來報,徐階來了。

嘉靖剛還在想,要把內閣叫來炫耀孫兒,徐階自己就來了。

“宣。”

徐閣老可不是無緣無故來找皇上閑聊,他是有事而來,事兒還不小。

朱翊鈞捧了本書,坐在嘉靖旁邊翻看,就聽徐階說道:“啟稟陛下,近日,一名為羅龍文的倭寇揚言,必取臣與鄒應龍首級,方能解他心頭之恨。”

這一句話裏帶出了兩個名字,兩個都讓朱翊鈞覺得耳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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